嘉陵江上,惊涛席卷,一支支竖帆船破开江风,朝着巴州方向疾驰。
划桨声“唰唰”作响,船头破开江水,撞破浪涛,惊起宿鸟无数。
一船船满载的步卒,正是在萧瑀的威逼利诱下,江南各家才捏着鼻子勉强应声,不得不派出的援兵。
甲板下的船舱深处,正有一群划桨手分两侧入座,大口喘着粗气。
或是穿着破旧短打,更有甚者直接穿着平日里干活的粗布衣裳,看样子就知道,这些人尽数都是各家奴仆与杂役。
就算有个别几人身上套着布甲,那也是歪歪扭扭,货不对板,显然是临时找人借来的。
船舱墙壁上竖立的“武器”更是滑稽,一根根被打磨光滑的木棍,掺杂着数把生锈镰刀,还一把扫帚。。。
光是这一身行头打扮,那都不像是去打仗,更像是去田里干活。
“呼——呼——”
一个桨手面带稚嫩,体格瘦弱,一把子力气自然是远不及他人。
几个时辰连轴转的划桨工作,已经让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上汗珠顺着侧脸成股的往下淌,滴在浸满汗水的衣襟上。
或许是心中好奇作祟,这年轻桨手左右四瞄,见没有监兵看管,手肘一翻,碰了碰旁边一老奴的胳膊,喘着粗气问道:
“张叔,你说。。。咱们这是要去干嘛啊?
大半夜的突然被踹开房门,凉水浇醒,甚至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就被管家唤来划船,也不说去什么地方。
估摸着,咱们已经是划了快两个时辰了。。。”
花发老奴叹了口气,见没有监兵看管,也微微放慢了手上动作,摇头轻道:
“谁知道呢?
只是听管家念叨,好像是巴州那边出了大事,需要咱们急速‘支援’。
支援。。。呵,说得好听,就瞧瞧咱们这副模样吧,面黄肌瘦的皮包骨,拿的又尽是些破烂玩意,去了能帮上谁的忙?
或者说,谁家出了大事,会让咱们这群奴仆去帮忙,不添乱就算好的了!
依我看,咱们多半就是去凑个人数,也好让官府那边说得过去。”
老奴言语虽轻,但在这几乎劳改的船舱里,就像是一颗石子扔进水面,瞬间引起了各家杂役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