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是长矛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将军府中回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
老将军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震颤,从他苍老的胸腔里散出来。
“云间月,旌旗卧。铮铮铁骨,犹向故山阿。
踏归途,残甲锁。烈烈忠魂,黄泉百战破。”
门外众人从未听过这首歌,只默默地站着。
老将军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吐词更清楚、更铿锵,恰如沙场上为同袍敛尸的战士,流着血和泪,仍旧用力诵唱着:
“云间月,旌旗卧。铮铮铁骨,犹向故山阿。
踏归途,残甲锁。烈烈忠魂,黄泉百战破。”
唱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嗓音破了,门外众人尽数跪了下来。
顾映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冰冷。他沉声下令:
“大将军吕蒙,薨了。即刻,鸣钟报丧!”
昌宁宫内,檀香袅袅。
太妃一身素雅的常服,正坐在紫檀书案后。年幼的圣人端坐在她身侧,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挺直脊背,握着紫毫笔,在摊开的明黄奏折上,一笔一划,写下御批。
“圣人,‘准’字这一竖,要如松柏,需有风骨。”太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温和。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圣人执笔的小手,带着他用力向下,“这样……”
“儿子懂了。”圣人认真地点头,重新蘸墨,正要落笔。
“咚——!”
一声沉重、悠长、仿佛带着无尽悲怆的钟鸣,毫无预兆地穿透宫墙。
太妃握着圣人的手猛地一僵!
“咚——!”
第二声!
“咚——!”
第三声!
圣人的手一抖,一滴浓墨“啪嗒”一声落在奏折上,迅速洇开一大团污迹。他茫然地抬头看向母亲:“母亲?这是……”
“咚——!”
第四声!
太妃握着圣人的手冰冷如铁。她缓缓站起身,却带倒了身后的紫檀木椅,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声!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