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怔了怔,竟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这个近乎微笑的表情让他整张脸都鲜活起来,仿佛冰封的河面裂开一道细缝。
酒囊又一次传递。
这次丛中笑先开口:"青山,还剩多少人了?"
"三十三口…"
章若愚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囊皮绳,"都在后头棚子里…"
饺子早已吃完,空碗里积了层薄雪。
两个男人就这么靠着界碑,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烈酒。
棚区方向忽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有人唱起了跑调的年谣: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丛中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章若愚假装没看见,只是把酒囊塞进他手里:
"喝完这口,去棚里挤挤?"
杀手望着掌心凝固的血痂,摇了摇头。
还有路要赶,还有人要杀。
有些仇,总得有人记着。
子时的更鼓从关隘城头传来时,章若愚抱着熟睡的念念起身。
丛中笑已经重新裹紧了灰袍,长剑插回腰间。
章若愚起身,朝着丛中笑点点头。
两人谁都没说道别的话,或许在这朝不保夕的世道,告别太奢侈。
把念念安顿好,回头看去。
远处的官道上,灰袍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朝着与难民潮相反的方向孤独前行。
而在更远的南方,同样的星光正照耀着上京城的某间破旧医馆,那里也有三个人,守着同一轮岁末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