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警察终究是带有强制力的国家暴力机器,有时候,威慑力和果断处置的能力,可能比完美的程序更重要。”
他一股脑说完,车厢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晋乔才缓缓开口,“你看得很细,说的也在点子上。
“他们这一套,是上百年现代警察制度摸索出来的,有它的道理。咱们起步晚,这些年追得快,但有些地方,确实还粗糙,有时候甚至有点。。。。过于奔放。但小沈啊,看问题也得看全面。他们这套东西,是在他们那套社会制度、法律体系、文化背景里长出来的。搬到咱们那儿,不一定完全适用,还得有个消化、吸收、再创造的过程。”
“但是,小沈,咱们有一点,是他们永远也比不上的。”
小沈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立场。根本的立场不一样。”李晋乔缓缓说道,“他们讲服务,讲保护,没错。但骨子里,是建立在一种牧民的逻辑上,管理者与被管理者,泾渭分明。程序再完美,根本目的还是为了维护现有的社会秩序和阶层利益。”
“所以你会看到,在某些街区、面对某些群体时,他们的服务可能会变味,他们的程序可能会成为冷漠的挡箭牌。”
“可咱们不一样。咱们的职业名称前面,永远顶着那两个字。”
“因为有这俩字,咱们的老百姓,见了警察,心里头是有困难就找你,是觉得你来了,事儿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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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怕?也有那作奸犯科的怕。但绝大多数老百姓,他们可能敬畏法律,但不会本能地恐惧穿制服的人。为什么?因为从根子上就不是对立的。老百姓敢和你吵,敢和你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甚至当面骂你两句,这边呢?你试试?”
李晋乔坐直了些,语气笃定,“这就是最大的不同。设备可以买,制度可以学,经验可以积累,但这个立场,这个底色,是学不来也买不来的。”
“这是咱们的看家宝,命根子,丢了就要出问题。”
一番话,让小沈上午参观时那些惊叹、羡慕乃至些许自愧不如的复杂心绪,忽然间沉淀下来,变得清明而踏实。他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李晋乔看他一眼,脸上又露出带点调侃的笑容,“明白了就成。不过,该学的好东西,一样不能落下。”
“回头整理整理,把这些体会都写进去,特别是他们那个案例复盘系统和战术射击的情景训练模块,要写出具体建议,怎么结合咱们的实际改造运用。别光写观后感,要出干货。”
“是。”
此时,车子平稳地驶过泰晤士河上的桥梁,议会大厦与大本钟的轮廓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庄严而遥远。
车子在使馆侧门停稳。
李晋乔下车,跺了两下脚,深吸一口伦敦夏季午后略带潮润的空气,将那身深色西装最上面的扣子系好,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侧门。
“哟,老李,回来啦?辛苦辛苦,上午还顺利?”在大使办公室,李晋乔见到了已经等着的宋康。
“顺利,收获不小。”两人握了握手,李晋乔说道,“不过,宋哥,还得再麻烦你。”
“怎么?”
“跟苏格兰场那边谈得不错,麦克拉伦副总监是个明白人,也有诚意。我们初步谈了谈,想推动一下两边儿建立个长期的警务合作交流机制。这事儿,得你这边大力支持。”
宋康笑了笑,“这是好事,有具体方向吗?”
“方向有了个雏形。”李晋乔简单说了说,“互访肯定要有,不能是一些当官儿的,更重要的是一线业务骨干和教官。”
“互训,可以派咱们的人来他们基地短期受训,也可以请他们的专家,特别是经侦、网安、反恐这些领域的,去咱们那儿交流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