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三世似乎听懂了,从水碗边抬起头,湿漉漉的黑鼻子朝着森内特的方向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含义不明的呼噜声,然后低下头。
“诺贝尔文学奖?”森内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灰白的眉毛高高挑起,“李,你这是在侮辱我?”
“我可不敢,”李乐耸耸肩,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我这是对您博学多才、文采斐然的高度赞誉和殷切期望。”
森内特盯着李乐看了两秒,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肩膀塌下来一点,那根总是挺直的脊梁也显出些微的佝偻。
他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阳光照得发亮的街道,背影竟透出几分萧索。
半晌,才悻悻地、用一种刻意放低却又能让李乐清楚听到的音量嘀咕道,“哎,人老了,话就多,讨人嫌。连狗都嫌。”
李乐正拧着保温壶的盖子,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哭笑不得,“嘿!教授,您这,怎么还骂人呢?”
“再说了,查尔斯三世最是忠厚老实,给肉就摇尾巴,从不挑三拣四、指手画脚。”
这时,楼梯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大小姐换了一身舒适的浅米色波西米亚风长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正从楼上下来。
清晨的光线勾勒着她柔和的面部线条,嘴角噙着笑,显然是听到了刚才那番斗嘴。
“教授,您别听他的。”大小姐走到森内特身边,很自然地挽住老头儿的胳膊,声音温软,“孩子们可舍不得您。昨晚上睡觉前,李笙还趴在被窝里嘀嘀咕咕说呢,明天要和森爷爷一起划船,去看嘎嘎。”
“嘎嘎?”李乐扭过头,一脸疑惑,“什么嘎嘎?”
大小姐忍俊不禁,“就是鸭子。李笙现在看到水鸟,不管天鹅、鸭子还是鸽子,统称嘎嘎。”
森内特立刻又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挺直了腰板,“看!我说什么来着?语言体系的混乱!是优雅的Swan!MuteSwan!不是Duck,或者至少是天鹅!不是嘎嘎!”
“这充分证明了多语言环境在没有系统性引导下,对幼儿早期认知发展的干扰有多严重!李乐,你要负主要责任,一会儿英语一会儿普通话,还掺杂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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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朝大小姐做了个鬼脸,小声说,“她还跟孩子说高丽语呢,咋不说?”
“是的,一样的,现在是三种语言,一种方言,搞得孩子现在的语言系统就像一锅。。。。。一锅。。。。。”
他卡壳了一下,似乎在搜寻一个足够有冲击力的比喻。
“一锅乱炖?”李乐好心提醒。
“对!一锅缺乏逻辑的乱炖!”森内特终于找到了满意的表达。
大小姐笑着轻轻拍了拍森内特的手臂,打圆场道,“没事的,教授。语言环境丰富些也不是坏事,再大一点,他们自己就能分清楚了。”
李乐在一旁冲媳妇儿眨眨眼,示意她看,老头儿这就又精神了。
大小姐回他一个“你少惹他”的眼神。
吃喝拉撒用的东西差不多装好,两个娃也在保姆的帮助下收拾利落,噔噔噔地从楼上下来。
李笙穿着嫩黄色的连体背带裤,白色小T恤,脑袋上歪戴着一顶同色系的小遮阳帽,帽檐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碌转,满是迫不及待的兴奋。
李椽则是浅蓝色的小衬衫配卡其短裤,穿着白色的小袜子和软底凉鞋,安静些,但亮晶晶的眼神也泄露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