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各处,残存的唐军士兵依托着断壁残垣,用血肉之躯死死堵住每一个缺口。
滚木礌石早已耗尽,刀枪卷刃断裂,许多人只能抱着冲上城头的突厥兵一同滚下城墙,同归于尽。
城西一处相对完整的箭楼,此刻被临时征用为帅府。
昏黄的牛油灯在穿堂的夜风中摇曳不定,将墙上巨大的北境舆图映照得光影斑驳,也照亮了围图而立的几人凝重的面孔。
李白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突厥中军金帐的位置,指尖凝聚的剑气在粗糙的羊皮纸上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灼痕。
“敌军势大,白日强攻,徒增伤亡。擒贼,必先擒王!”
他抬起头,目光如寒星,扫过程处嗣缠满染血布条的左臂和苍白的脸,最后落在李寒衣清冷的眼眸上。
“今夜,我欲效冠军侯旧事,直捣黄龙,取阿史那咄苾首级!”
“好!!”
程处嗣猛地一拍桌案,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掩不住眼中瞬间爆发的凶悍战意。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右拳重重捶在胸口破碎的明光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大哥,带我去!
我熟悉那狗贼的营地布局!
里面的弯弯绕绕,我闭着眼都能摸清!
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亲手剁下那狗贼的脑袋,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李寒衣的目光始终落在李白脸上,清冷的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担忧。
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纤细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李白染着风尘和血渍的袖口,仿佛要拂去那无形的重担。
她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冰泉滴落玉盘,清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金帐乃突厥中军心脏,守卫森严如铁桶。
精锐狼卫环伺,更有那些萨满祭司蛰伏暗处,其邪术诡谲莫测,防不胜防。”
她顿了顿,看向李白,“夫君…万勿轻敌。”
李白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一股暖意与坚定的力量传递过去。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