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移注意力,韦庄决定主动开口。
“姑娘是长安人士,为何会出现在洛阳郊外呢?”
这年轻女子一听韦庄这番话,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她一边轻声哭泣,一边将这几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她原本待字闺中,父亲已经说好了一门亲事。
只等三媒六聘,就嫁给情郎,然后生儿育女,操持家业。
前年腊月初五那天,她在家里逗弄着来自西域的鹦鹉,街道上却鼓声震天,各种厮杀声传来。
她惶恐不安地去找母亲,母亲派人出去打听,说是博野的唐军内讧。
但很快父亲骑马回来,告诉她黄巢军已经杀入长安了。
全家人乱成一团,立刻在父亲的嘱咐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左邻右舍也都惊慌失措,那些平日里温文尔雅雍容大气的官员贵族们仓皇躲避逃亡,有人爬墙有人钻狗洞,极为狼狈。
全家人还没来得及逃走,黄巢军队已经进入街道控制了局面。
最开始的几天还好,紧接着就是那场波及整个长安的超级劫掠。
她的家人都在那场劫掠中被杀,母亲和几个姐妹受尽黄巢部下的污辱而亡。
只有她侥幸被黄巢麾下一名将军看上,这将军对她极为喜爱并收为妾室,才让她免于一死。
随后,她经历了唐军短暂的第一次收复长安,见证了黄巢第二次夺取长安后的洗城。
她看着大街上满满当当的尸体,许多人她都还认得,是大唐最为顶级的公卿世族。
后来,黄巢军兵败,她也随之被带离长安,一路跟随来到了洛阳。
在洛阳城外时,收下她的那位将军在跟随孟楷作战时被杀,将军的家人一片混乱,几个儿子为了争夺家产当场动手。
她趁着混乱逃入山林之中藏了一夜,一直到黄巢军离去后才敢出来,正好就碰到了经过此地的韦庄。
韦庄安静地听完,也是不由叹息一声。
“姑娘,你受委屈了。”
女子倾诉完毕后,心情明显舒缓许多,用衣袖摸了摸眼泪,低声叹道:
“女子只不过是浮萍,飘到哪里就算哪里。能苟活便是侥天之幸,妾身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官人是要去杭州吗?妾身在杭州也有一些亲眷,若是官人能愿意将妾身带去杭州,妾身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回报您的恩德!”
韦庄又叹了一口气。
“同是天涯沦落人,姑娘又何必如此客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