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解,如今大和水军已成笼中困兽,我军只需围住济州岛,断其粮草水源。时日一长,敌军必不战自溃。何必冒险夜战登岛,徒增伤亡?”昔士真说完,有些不安地低下头。
凌川并未动怒,反而点了点头:“我知道,有此疑问者恐怕不止你一人,有疑便问,是好事!”
他顿了顿,手指划过海图上的济州岛与外围海域,声音沉稳而清晰:
“眼下我军占优,确是不假!但战场之势,从来瞬息万变,若我们围而不攻,拖延时日,大和本土援军一旦赶到,内外夹击之下,优劣顷刻逆转!”
他抬起眼,目光如刀,掠过每一张脸庞:
“我们要的不是僵持,而是速决!趁其被困、士气低迷,一举击溃。这一战,必须打,而且必须今晚打,在他们还来不及喘气的时候,把刀子扎到底!”
随后,大军开始紧锣密鼓地备战。新罗与高丽军士卒协力拆卸沉重的投石车,这些是后续攻城不可或缺的重器。
唐岿然、大牛、蓝少堂等人处理了伤口,也抓紧时间闭目调息,血腥味尚未散尽的甲板上,弥漫着一股大战前特有的压抑与躁动。
实际上,凌川坚持今夜攻岛,除战略考量外,另有一层深意,他绝不容那泼天的军功,落入某些心怀算计之人手中。
眼下只有毕潮生的鲲龙卫与廖沧横的伏波军及时赶到,另外三路大军在何处、作何想,他心知肚明。
自己两日内连歼大和六万大军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入他们的耳朵里,一旦那些人确信胜券在握,必会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火速赶来抢夺战果。
凌川便是要抢在他们抵达之前,一锤定音,让那些暗中窥伺的算计,尽数落空。
当然,此战风险他也反复权衡,麾下四万新罗与高丽军虽战力平平,但八千云州边军与八千禁军精锐,一旦踏上陆地,结阵而战,足以对大和水军形成碾压之势。
再加上鲲龙卫、伏波军各一万精选的悍卒,只要指挥得宜,胜算极大。
戌时将至,暮色四合。
凌川所部自东渡口悄然登岛,斥候营早已先一步潜上岛屿,将沿途暗哨逐一拔除,宛如夜行的鬼魅。
紧接着,柳衡率领的雁翎骑与唐岿然率领的玄甲营,如同两道无声的暗流,迅速控制要道。
随后,禁军沿途布防、警戒,主要任务便是护送那些搬运投石车部件的新罗与高丽辅兵。
东渡口距离济州岛石城相对较远,但沿途地势较为平坦,利于重器行进。
北渡口与南渡口虽近,却多是乱石滩与陡坡,大队人马难以展开,凌川只命人拆卸了二十架投石车运送上岛,只因石城周围地势仅能容纳这些。
剩余三十架,则由艨艟舰连夜送往南渡口,用于轰击停泊的大和战舰,彻底断其归路。
不仅如此,待凌川主力登岛后,整支舰队亦拔锚起航,尽数驶向东渡口,战舰上除必要水手外,还载有两万余高丽和新罗兵卒。
凌川的计划清晰而狠绝,三支舰队联合作阵,将大和舰队死死堵在南渡口内,以防石城告破后,残敌乘船逃逸。
夜幕彻底笼罩海面时,凌川的舰队已然就位,与鲲龙卫、伏波军的战船汇合,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包围圈,将南渡口封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