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英一的儿子一死,他的所有观念都发生了变化,根本不在意这些。
挂断电话后,岩井英一叫来副官吩咐道:
“调查酒精的事你去办,就查给黑市供货的渠道。”
“哈依!”
岩井英一的手指在扶手上停下,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与决绝交织的复杂神色。
他补充道:“动静要小,尤其是对租界内的商户和工厂,不要大张旗鼓。
重点是码头、车行、运输公司,查近两个月所有运往苏北方向的货物清单,特别是化学品、药品和……任何可以提炼医用酒精的工业原料。”
“哈依!”副官心领神会,明白了岩井英一不愿触及某些敏感区域的潜台词。
副官退下后,岩井英一独自走到窗边。
窗外,上海的天空永远是那种沉郁的铅灰色。他想起儿子生前总喜欢在晴天时,嚷嚷着要去外滩看江鸥。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为帝国尽忠?为天皇效死?
那些曾经支撑他的信念,在儿子的尸体被送回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碎得拼不起来了。现在驱动他的,更像是一种无望的惯性,以及……一种想要抓住点什么来填补内心空洞的偏执。
酒精这条线,他必须查,因为军部的命令和内部的倾轧让他没有退路。
但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他可以控制。
。。。。。。。。
接下来的几天,上海滩的运输行业暗流涌动。
岩井公馆的特务们拿着伪造的通行证或稽查令,频繁出入各大码头、货运站和车马行。
他们翻查账本,盘问管事,核对货单,重点排查所有目的地指向苏北、皖北的货物。
一时间,风声鹤唳。
不少跑单帮的运输户吓得暂停了生意,一些与黑市有牵连的中间商也缩起了脖子。
但正如林江所料,岩井英一的人,始终小心翼翼地绕开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核心区的几家大厂,尤其是克江酒厂及其关联的化工厂。
他们的调查,更像是在外围水域用力搅动,却不敢触碰水底真正的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