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紧盯着孙芸:“这药虽有效,却只能缓解一时之表症,脓毒不除,她还会反复高热。”
说话间,倪芳芳、李小川和夏景程都来了。带来了几只陶缸,还有用剩下的酸臭的鱼白汁。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酸气味在贺府后院冲天而起,连前院都能闻到。贺家母皱着眉,几次想开口,都被贺飞铁青的脸色挡了回去。
桑落用烈酒反复净手,再用沸水煮过的青头针,小心地刺入孙芸腹部伤口附近的红肿区域。
“桑医正,这是?”万太医见过青头针,为傅临渊缝断肢时,桑落中了毒,她当着众人的面,将青头针灌满药液扎进自己的肩头。
“引脓。”桑落目光沉凝,动作稳定。随着针头轻轻抽动,一股带着恶臭的黄白色脓液被缓缓吸出。反复几次,直到吸出的液体颜色转淡。
“只引脓液还不够,万太医你先守着,我去外面制药。”桑落对万太医和贺飞仔细交代,“若再次发热,继续吃这个药。”
接下来的两日,桑落不曾离开贺府,带着夏、李和芳芳三人,将鱼白精再次制了出来,连带着大蒜素,双管齐下,再定时清创,换药,观察反应。
第三日傍晚,孙芸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虽然人依旧虚弱昏沉,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腹部的红肿也消退了一些。
贺飞看着妻子微微起伏的胸口,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松动了一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涌上狂喜的湿意:“退了…好像真退了!”
桑落也长长吁出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贺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门外,桑落这才问道:“尊夫人她发热前可用过什么平日少用之物?”
贺飞迟疑地摇头:“这段时日,她都恢复得很好,吃喝也正常。甚至——”
他突然想起:“前几日,她起来活动,说是想活动一下,我记得您说过她可以活动。谁知她下地走了两步就出汗了。我让人去打了水来替她擦拭。”
说罢,他很是懊恼:“莫非是我害了她。。。。。。”
桑落摇头:“恐怕是打水之人。”
贺飞立刻着人去传那个打水的丫头,却被告知丫头前几日就告假了,这几日都没来。
看来,是真的有人下手。
贺飞怒喝一声:“竟敢在我府中下毒?!快去给我抓来!”
家中奴仆大喝一声,抄起家伙齐齐出门。
谁知一出门,就与一个瘦削男子撞上。
“哎哟——”那瘦削男子摔了个仰八叉,好不容易起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抓着一个人就喊:“我找桑大夫!快去找桑大夫!”
桑落得了消息快步出来。
那个瘦削面首立刻迎上去:“桑大夫!不好了!丹、丹溪堂…烧…烧起来了!”
“什么?!”桑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眼前猛地一黑,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没跌倒。
“什么时候的事?!”倪芳芳、夏景程和李小川也闻声冲了出来,“快说清楚!”
“就…就刚才!”瘦削男子手指胡乱指向城西方向,“我去找您复诊,丹溪堂的人说你到贺将军府看诊了,一时半会不会回丹溪堂,我就说来找您。刚走没多久,就看见那边起了浓烟,我又让马车掉头回去看,这一看,不得了,整个丹溪堂都烧起来了!”
桑落脑中一片空白。
丹溪堂……
“爹——!”桑落凄厉地喊了一声,什么也顾不得了,像疯了一样冲出贺府大门,朝着丹溪堂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