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真。”缪行抿嘴笑了一下,顿了顿,又道,
“王爷,我有件小事。有人在巷口叫我,说太学西侧巷里这两天老有孩子跑,跑步时老摔。我过去看了一眼,他们跑得乱,步子没规矩。”
“谁教的?”朱瀚问。
“没有人教。”缪行摇头,“自己玩。”
“玩也能教。”朱瀚点头,“你会不会教?”
缪行愣了愣,笑:“我只会看。”
“会看就会教。”朱瀚淡淡,“你把他们的步子看齐了,教一道‘不摔’。”
缪行想了想:“行。”
他话不多,转身便走。朱标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皇叔,他像把帽子放下了。”
“人把自己放下半寸,便能拾起半尺。”朱瀚说。
午后近申,日光斜落,石牌旁的影子拉长。
有人搬来了绳尺,安安静静地量石面与台阶的距,量完把绳子卷好,放回筐侧。
他没有同人说一句话,却把自己做的事情摆在了那儿。
“收吧。”朱标看了看天色。
三名石匠上前,小心地垫起麻绳。周围立刻有十几只手伸过来帮忙,有小贩,有学子,有匠人。
手的大小不一,但力往一处使。
石牌缓缓翻身,歇在一方木架上。石匠抱拳:“殿下,改日要立,再叫我们。”
“要。”朱标笑,“还要你们。”
人散得快。石前只剩风吹过槐叶,发出簌簌的响。
老人背着笤帚又走到台阶上,慢慢把最后一点灰扫干净。
扫到最后一格,他忽然停住,回头看了一眼朱标,笑道:“常来。”
“常来。”朱标郑重回他。
申初,太学西侧巷。孩子们已经等在墙根下,有人拿了草绳,有人赤着脚踩在石砖边沿上,随意踢着。
他们看见缪行过来,先是好奇,随即警惕。
“你们跑给我看。”缪行站在巷口,“谁不摔,我给谁一颗糖。”
“什么糖?”一个小子眼睛一亮。
“酸枣糖。”缪行笑,“我在肚糕摊那儿赊来的。”
孩子们立刻分作两队,在巷中间空出一条路,叽叽喳喳一阵,便你追我赶地跑起来。
脚步杂乱,像一群麻雀扑棱棱飞。缪行看了两趟,开口:“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