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条奄奄一息的巨蟒,缓慢地向城门蠕动。
"让开!不长眼的东西!"
一辆四驾马车从易年身旁擦过,车夫鞭子甩得噼啪作响。
描金车辕上"渭南陈氏"的铜牌沾着泥点,车窗纱帘后隐约可见珠钗晃动。
车轮碾过积雪,带着泥的雪溅在路边老农扛着的麻袋上。
那老农只是默默擦了擦脸,把麻袋往肩头又耸了耸。
易年站在道旁树下,看着这支奇怪的迁徙队伍。
往南三州的口音此起彼伏,却鲜少听见真正的渭南方言,那是底层百姓的乡音。
眼前这些穿着绸缎、赶着马车的主儿,多半是南三州的大户。
他们车队里装着红木箱笼,偶尔因颠簸露出半角,不是金器就是字画。
"娘,那些人好臭。。。"
前方马车上,一个穿粉袄的小姑娘掀开帘子,立刻被奶妈拽回去。
纱帘落下前,易年看见她小巧的鼻子上捂着绣花帕子。
她嫌弃的"那些人"正是走在马车旁的十几个衣衫破旧的汉子。
用粗树枝和麻绳扎成简易拖架,上面堆着破棉被和陶罐。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躺在最上面,枯瘦的手腕从被角垂下来,随着拖架移动一晃一晃。
"听说离江完全冻上了?"
后面马车上传来男人洪亮的声音。
"可不是!"
离江此刻应该千帆竞发,如今竟冻成通途,也不知冰层下埋着多少没能走到对岸的亡魂。
"让让!让让!"
几个差役打扮的人推着独轮车挤过人群。
车上捆着两头肥猪,因拥挤发出刺耳尖叫。
推车的汉子额头青筋暴起,朝前面慢吞吞的牛车吼道:
"前面的快点!误了周大人的宴席你们担待得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