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一般的牢笼之中,他们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妻子靠着丈夫,儿子依偎着母亲。他们静静地坐着,脸上完全没有身在死牢之中的惊恐,也没有颤抖,更没有哭泣。
反而像是一家人,坐在春日鲜花盛开的湖边,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这副场景,让走入死牢的朱允熥,双眼猛的变得猩红。他自小向往的,所期盼的,所怀念的,不正是这样吗?
曾几何时,他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可那时候,依偎着他亲生父亲的,却是他的后母。在后母身边撒娇的,却是他的庶兄。他只能穿着华贵的服饰,坐在一旁,陪人家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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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打扰了朱棣。
他抬起头,目光从凌乱的头发缝隙之中看过去,而后眼底满是轻蔑。
皇帝。。来了!
锦衣卫,侍卫,太监。。。
“嗯?”
骤然,他的面容有片刻的失神。
然后捋了下头发,复杂的看着皇帝身后,佩戴着枷锁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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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一张椅子,无声的放在地上。
地面很是肮脏,潮湿。椅子之上,铺着华贵的锦缎。
朱允熥的靴子上带着点点的污点,他坐着翘起腿,脚尖轻晃,“四叔你应该认识吧?”
牢笼之中,朱棣根本就没有去看他。
而是目光继续看着姚广孝,干瘪的嘴唇动动,露出几分无奈,“连累你了!”
“王爷。。。。”
枯瘦的姚广孝,身子猛的一颤,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突然,朱允熥脸上的笑脸,刚绽放出的笑脸,还有来之前,心中那股运筹帷幄决断,高高在上如审判者的姿态,遇到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能见着王爷,也算是。。。。。”姚广孝长叹,“得偿所愿!”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几分病态的笑容,“李景隆一直把我关在一处矿坑之中,不见天日。他是想活活的,折磨死我。。。。不,让我自己把自己在绝望的孤独之中折磨死!”
“他又怎会突然把我放出来?”
“而我,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吗?”
“要是有,当初又怎会把我藏起来?”
说着,他看向朱高炽,“世子。。。”
朱高炽抬头,微微一笑,和善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