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无数次,告诉我要努力,教我怎么面对这个世界。当我真正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你却藏起来吗?
“冯申吗?”赵子丰唇流烟,容色氤氲,声音也像是变得遥远了:“那次事件后,三刑宫一直盯着他,他不能露头——圣公亲自把他送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
“很安全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
“现在我们到了哪里?”卢野忽然问。
明明天光未变,明明竹林仍翠,一切都没有变化,他却笃定已物转星移。
“真是敏锐!”赵子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表达了惊讶:“你那一拳的动静大了些,此刻活跃在冀山战场的两个人族真君,又都是不嫌事大的……我不得不挪个位置,稍作遮掩。且等我看看——”
她的视线略略远钩:“应该是到了……唔,山崖拱起来像一个圆轮,是什么地方?”
靠近燹海了。卢野心想。
“夜轮山。”他说。
平等国大约是不关心种族战场的。
至少赵子不甚在意。
她连个妖界地图都没背熟。
这还只是在文明盆地的边界,尚未深入妖族腹地……赵子已不认得路。
卢野琢磨着这一点能够带给他什么优势,心中自然浮现关于燹海战场的描述——
“混沌兵燹焚烧数万载,岩浆凝成孤岛,雄关浮于火河,尸舟驭行焰潮……无边劫火、无穷兵孽之境。”
他未曾来过这里,此刻囿于棋盘世界,也不得一见。
但这几年在锈佛战场的征战,多少让他积累了一些见闻。
当下的燹海战场……都有谁在呢?
“你真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赵子莫名地说:“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最好他不在平等国里。”卢野说。
“你知道卢公享吗?”赵子问。
卢野始终在尝试维持一种平静,但这刻仍然情绪复杂:“生于卫地,生为卫人,怎么可能不知卢公?”
“卢公享是不支持仁心馆对现世局势的干涉的,他反对一切形式的战争。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常说杀人的方式只有疾病,救人的方式正是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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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左手环在身前,撑起竖着的右手,纤纤五指如灯枝,架起了玉烟斗,在雾蒙蒙烟气中,讲起过去的故事。
她说起什么都是很无所谓的语气,唯独说起这个名字,不能平静。
“当年殷孝恒大破卫军,战局已经确定,所有支持卫国的势力,都陆续撤走,只有卢公享逆行赴卫。人们都劝他袖手,他却执意要去卫国救人……”
“他说他作为仁心馆高层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在战争的尾声,他要做医师该做的事情。”
“他也不干涉战争,只是医伤救残。无论军民,他都施针舍药,一路行去,一路生花……其实景国的伤兵他也救,只是景国人不需要他。”
“后来殷孝恒举起屠刀,说卢公享救一人,他便杀十人。卢公享不得已自杀而求止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