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司汤达时,李乐明显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酒单上快速扫过,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放开,脸上努力维持着轻松的表情,但细微的迟疑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就在司汤达似乎要硬着头皮指向一款中等价位的酒时,李乐抢先开口,对戴蒙笑了笑说:“我对酒研究不多,喝个意思就行。给我来那瓶两百镑的,意思到了就成。”
说完,他像是才想起司汤达似的,转头问道,“司汤达,你呢?要不跟我一样,先弄瓶200镑的试试?”
司汤达如蒙大赦,赶紧说道,“啊?哦,对对对!乐哥说得对,我也不太懂这个,就跟乐哥一样吧,来瓶两百的尝尝。”
戴蒙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不变,点头记下,“好的,两位先生。”
晚餐终于在威士忌的余韵中结束。
有人提议去娱乐室打桥牌或玩桌游,李乐坐在边上看了会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的叫声。
起身出门,循着声音,找到古堡边上的一座马厩。
高大的石砌建筑里亮着昏黄的灯,几匹体型匀称的高地马正在槽边安静地咀嚼草料,周围是干草、皮革和马匹特有的温暖气息。
马倌是个沉默寡言的高地汉子,正用刷子仔细地梳理着一匹栗色母马的鬃毛,瞧见李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李乐靠在木栅栏上看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罗婵也跟了出来。
“你也喜欢马?”罗婵走到他身边,看着马厩里的马匹问道。
“喜欢。”李乐伸手,一匹白马凑过来嗅他掌心。
“你骑术怎么样?”罗婵又问。
“也就是玩玩儿的水平,”李乐笑了笑,“比不上你们这些估计从小就有马术课上的。”
罗婵没接这个话茬,“庄欣怡家里好像有马场,在港岛那边。以后要是回国,可以去玩玩。”
李乐含糊的“嗯”了一声,两人聊了几句马。
“对了,你知道司汤达家里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罗婵倚在栅栏上,目光追随着马匹起伏的脊线:“听说是某家德企的中国区副总。不过你也知道,在这边没人细问这些。怎么突然问他?”
“没什么,”李乐语气轻松,“看他平时挺活跃的,好奇而已。”
“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打猎,回去休息吧。”
说完,冲罗婵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古堡主楼走去。
罗婵站在原地,看着李乐高大挺拔的背影和那个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利落的圆寸头,忽然想起去年,那家查尔斯王子电影院门口,那个坐在一辆午夜蓝的大劳银云里,一晃而过的身影。
马厩里传来轻微的响鼻声。罗婵收回目光,从毛衣领口拈起一根粘着的燕麦壳,轻轻弹进饲料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