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嗣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枚小小的黑色瓷瓶,又看看周围那些死状凄惨的“地痞”,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臂和身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烈的痛楚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冷汗混合着血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艰难地伸出手,颤抖着捡起那个瓷瓶。
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他回想起那鬼魅般出现又消失的黑影,那精准到恐怖的杀戮手法,那句毫无感情的“主上有令”…
“李兄…”
程处嗣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救命之恩的感激,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巨大的困惑,如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你到底…卷入了怎样的漩涡?这些‘不良人’…他们…到底是什么?”
他握着瓷瓶的手,指节同样因用力而发白。
不良人…这个神秘而恐怖的组织,第一次如此真实、如此血腥地呈现在他面前。
恐惧、好奇、以及一丝被强行按捺下去的不甘,在他心中激烈地冲撞着。
终南山崎岖的山道上,两道白影如星丸跳掷,疾驰而下。
山风凛冽,吹动他们的衣袂猎猎作响。
“袁帅的人已在前方接应。”
李白对着身旁的李寒衣快速说道,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我已将李道长所言,尽数告知。静思殿,玄蛇卫,韦氏…天罡会先行布置。”
他眼中寒光闪烁,如同淬火的刀锋,“待我回京,便是图穷匕见之时!”
李寒衣微微颔首,清冷的容颜在疾驰中更显肃杀。
她手中紧握铁马冰河剑,周身寒气内敛,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名剑。
两人不再言语,将轻功催动到极致。山道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化作模糊的色块。
归心似箭,恨意如焚!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当长安城那熟悉的、在暮霭中显得格外巍峨压抑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城楼上已然点亮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巨兽沉睡时睁开的冷漠眼睛。
城门口,盘查的兵丁比往日多了数倍,气氛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