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梓转头瞪向兰云川,脖子一梗,声音陡然拔高:
“放肆?兰副将在京里享了两年太平,怕是忘了北境的日子!
平蛮国那一战,末将带着弟兄们在雪地里趴了三天三夜,
啃着冻硬的干粮,身上挨了三刀,差点没把命留在那儿!
现在不过是征几亩军田,跟刁民起了冲突,就成了乱臣贼子?”
“刁民?”
海岳放下笔,声音清冷如冰,
“张老实不过是要官府文书,
李老汉不过是护着自家菜地,这就是你说的刁民?
征田需有户部批文,需给百姓每亩五斗粮的补偿,
你既无文书,又不给补偿,还拆人房屋、打断人肋骨,这叫征田?
这叫知法犯法,欺压百姓!”
狄梓被问得一噎,却依旧不肯低头,往前走了两步,镣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
“海大人是都御史,站着说话不腰疼!
淳安县的百姓油盐不进,说军田占了他们的稻地,死活不肯让!
地方官躲在县衙里,什么都不管,
末将若是不硬来,怎么按期交差?
难道要让弟兄们冬天饿着肚子守京畿?”
他突然转向林青,眼神里满是不甘:
“大人!您最清楚咱们军伍受了多少苦。
在北疆杀蛮人、守疆土,谁不敬畏?
可到了京城呢?
勋贵看咱们是粗人,文官挑咱们的错,连百姓都敢跟咱们对着干!
这靖安军,在京城连条狗都不如!还不如回北境打仗痛快!”
林青始终没说话,直到狄梓的声音渐渐嘶哑,
才缓缓拿起桌上的军田征集文书,声音平静:
“本公去年调你回京时,记得曾与你们说过,要严明军纪!”
狄梓脸色一点点涨红,却依旧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