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首?
桑落仔细将他的面孔打量了一番。依稀看出他还有几分清秀之色。
那瘦削男子继续说了他的处境。
原来他姓马,江南人士。家中贫寒又是贱籍,考不得功名,只能凭着一点清秀之色委身于当地富户之家。
那富户当家做主的是个妇人,早年招了赘婿,赘婿又死得早。干脆就养起了面首。
“我家夫人在京城新置了宅院,命小的先行来京打点。夫人她喜好此道,此番进京,定会物色新人。北方男子多高大威猛,小的这身板恐失宠爱。若失了宠……”说到最后,竟说不下去了。
桑落默然。
看着眼前这男子瘦削的身形,蜡黄的脸色,再联想到他那“职业”,心中了然。分明是被榨干成了药渣!
一个药渣,为了保住饭碗,要做这样的事,倒也可以理解。
桑落穿越前也曾经遇到过“从业者”,伺候富婆和富商并不轻松,所以多数人也就只有两年的“花期”,然后就彻底萎靡不振。
前来看诊的“从业者”,或是想要延长“花期”,或是洗手不干回家娶妻生子。无论哪一种,其实都很难再恢复如初。
她心中五味杂陈,又叹了口气:“方法……倒是有一种。但并非移植外物,而是取你自身组织进行填充,效果自然无法与那话本上的相比,却也足够你战胜旁人了。”
“自身?”瘦削男子眼中燃起希望。
“嗯。”桑落点头,语从药架上取下一个蜡像,比划起来,“简单来说,就是从你大腿内侧或下腹部,切取部分皮肤连带皮下脂肪,移植填充到此处皮下及白膜外间隙。”
取自身之物,排异反应小,感染风险相对可控。
瘦削男子额头上渗出冷汗,显然被“切取”、“填充”、“创口”这些词吓得不轻。
桑落看着对方瞬间煞白的脸,继续说道:“我自然有药让你感觉不到疼痛,但术后药效过了,该疼还是会疼。但这可比你之前说的‘断肢续接’好多了,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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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心一横:“我……我愿意!桑大夫,求您救我!”
“好。三日后,此时,你再来。手术前需净身,空腹。”
男子千恩万谢之后,方才离开。
桑落留在院中,将所有排队候诊的病患逐一看完,天色已沉。
丹溪堂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满院子的鱼和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几只巨大的木盆里堆满了开膛破肚的雄鱼,银白的鳞片、鲜红的鱼鳃、灰白的内脏混杂在一起。
桑陆生和柯老四正挽着袖子,满头大汗地将剖好的鱼肉抹上厚厚的粗盐,用力揉搓,再一层层码进半人高的陶土大缸里。
“闺女,”桑陆生抹了把汗,看着满院的狼藉和腥臭,忍不住道,“这些鱼……真要这么弄?这得吃到猴年马月?”
“鱼肉腌好,不易坏,慢慢吃或分给穷苦人家。”桑落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那小山般的鱼内脏上,眼神微凝,“内脏我另有用处。小川,景程,务必小心处理,尤其是鱼白不能弄脏,要分类存放。”
夏景程伤病初愈,有些瘦弱:“桑大夫,咱们……咱们真不管颜大人了?”
李小川也抬起头,鼻孔塞着棉球,瓮声瓮气地说:“是啊桑大夫,颜大人还在牢里……”
“管?”桑落拿起一把锋利的剔骨刀,走到一条大鱼前,动作熟练地开始剥离内脏,声音冷得像冰,“拿什么管?冲进天牢劫狱?亦或是提着刀找莫星河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