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乾清宫暖阁的书房中,气氛如冰雪般冷凝,刚刚于睡梦中惊醒的大明天子朱由校脸色铁青,轻轻叩击着身前的桌案。
滦洲宗室造反。
天子沉默不语,仓惶落座的阁臣和六部堂官们也不敢打破这让人有些压抑的沉默,只是在传递奏本的时候,眼神短暂的交汇。
‘‘永平府,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揭竿起义的朱肃钦是什么来头?’’
半晌,朱由校猛然睁开了犀利如刀的眸子,朝着在场的文武官员们询问道。
北直隶这么多的府县,永平府虽然受灾最为严重,但也是朝廷倾注资源最多的地区,可为何最后灾民还是揭竿起义,而且为首之人还是大明的宗室?
虽然手中没有任何证据,但朱由校心中却十分笃定,这一切绝然不可能是巧合。
内阁首辅方从哲闻言,先是看了一圈身旁神色凝重的袍泽,随后硬着头皮起身,心中十分无奈。
虽说国难兴邦,但这些年大明经历的‘‘天灾和人祸’’未免也有些太多了,若非朝中党争已经结束,天子还算又信重他,只怕他早就引咎辞职了。
‘‘启禀陛下,据宣大总兵杨肇基上奏,永平知府贪赃枉法,暗中倒卖城中粮仓,致城外灾民无粮可吃,最终引发灾民暴动。’’
‘‘至于滦洲的情况,因灾民围困的缘故,尚且无法得知…’’
‘‘另外那名叫朱肃钦的贼人若是身份属实,应是隶属于周王藩…’’
尽管方从哲的语气还算平稳,但他眉眼间却是藏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天子的运筹帷幄竟成了现实。
难道天子前些天突然将宿将杨肇基召回京师,便是预料到了永平府的情况不稳?
‘‘诸位爱卿,觉得朝廷该如何应对?’’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朱由校转而继续追问。
他虽不认为永平府的这些灾民们拥有威胁到京师的能力,但也不会掉以轻心。
更何况他脑海中刚才猛然冒出了一个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栗的念头:这些灾民们只是一个幌子…
‘‘启禀陛下,永平府靠近京师,且灾民多是被心怀不轨的贼人裹挟,心中并无太多但叛逆之心。’’
‘‘老臣斗胆,恳请朝廷以招抚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