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着。”朱标向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他忽然回头:“皇叔,明日你去哪?”
“北巷药铺。”朱瀚道,“还有一件小事要做完。”
“我陪你。”
“好。”
拂晓未至,北巷的天比别处更早灰起来。
巷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聚草堂”,字迹被油烟熏得发黑,门半掩,门缝里露出一条细细的冷光。
朱瀚与朱标并肩停在巷口,没有惊动门内。
阿槐从阴影里掠来,拱手:“王爷,夜里来过两拨人,一拨进,一拨出。进的人脚步沉,像常年背重物;出的人很轻,左脚外八。”
“轻的是谁?”朱瀚问。
“郁明。”阿槐低声,“门后有个夹层,像是给人躲的。”
朱标看了一眼门额上的尘灰,道:“若藏人,门栓上该留下擦痕。”
“嗯。”朱瀚点头,“进去。”
门推开的一瞬,药香扑面而来,没有甜,只有涩;没有温润,只有冷。
他们并不急着往里走,先在门槛停了停,任鼻腔习惯这味道。
药架沿墙一列列排开,最上层放的是晒干的根茎,中间是粉末与丸剂,最下面放着裹着麻布的药饼。
里侧一扇风门半开,风自后院吹来,把两串风铃吹得轻微相撞,声音像极低极低的叹息。
掌柜是个瘦老头,背微驼,听见脚步才回头。
他打量来人,面上露出小心的笑:“两位爷要配药?薄荷新到,开喉化涎——”
“我们找郁明。”朱瀚打断。
掌柜的笑纹凝在脸上,像被冷水突兀地冻结。
他的眼珠转了一瞬,又转回来,嘴角还在勉强往上抬:“小店人手不多……这位客官说的是哪个‘郁’?”
“阿槐。”朱瀚道。
阿槐“喏”一声,手指在药架最上层一划,带下一绺灰。
灰落在掌柜衣襟上,像月光一片。
他不再假笑,手背撑在柜面,十个指头悄悄分开,虎口露出茧。
“往哪里走了?”朱标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掌柜没答。后院突然传来极轻的一声“噗”,像有什么小东西在泥里踩了一脚。
阿槐身形一闪,掠过柜台往里。
他甫一触地,脚下轻轻一顿:“地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