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死过、活过、跪过……在母亲的梦里,自己还是一个完整的儿子。
田村正助惊讶地发现:传说中的“屠杀俘虏”并没有出现。
相反,饭照发,水照送,甚至每日有人打扫营地,替伤员换药。
几天后,一名身穿黑袍的明军中年文官带着几名随从入营,身无盔甲,衣摆整洁,说话声音缓慢清晰。
“凡俘虏者,若不反抗、不图逃亡,可暂留军营,听令服役,若愿归降,准其活命,授工食,试用为辅卒!”
没有侮辱,没有跪拜,没有拔刀示威。
只是宣读完军令,那位官员便转身离去。
田村正助懵了。
他以为会被当众杀鸡儆猴,以为会有羞辱折辱,结果只是简单的一句“愿降者活”。
田村正助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些“敌军”。
他们行军如风,列阵如织,火器整齐无声,做饭时不喊不闹,连死人都按规矩收敛,不露尸不弃骨。
这不像一群征伐的外敌,更像一个严整、有序、自律到冷酷的真正军人!
田村正助开始想,这场战争,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野蛮”。
三日后,田村正助被抽入“辅兵营”。
这是明军为降兵设立的队伍,只做搬运、警戒、护营等后勤杂务,不许上前线,也不配发利刃,只能用木棍或短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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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村正助的任务,是跟着一个名叫石头的明军伙夫,负责送饭、打水、清理阵前壕沟。
石头是个河南口音的粗汉,一开始不怎么搭理他。
但几天后发现这日兵不仅懂规矩,还肯干活,不偷懒,便渐渐与他说起了话。
“你是头个不哭不求饶的倭兵。”
石头笑着说:“大多数投降的,一开始都吓得像娘们。”
田村低头不语。
他的确不哭不闹,但内心却翻江倒海。
他每天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投降的日兵,有的适应得很快,有的在夜里偷偷自缢。
田村正助不理解他们为何不等命运落定,却选择提前跳船。
他也不是认命,只是……他还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