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击,他竟不闪不避,甚至连格挡的架势都未曾摆出。
就在两棍即将相交的前一刹那,他手腕一翻,那根原本扫向张胜下盘的铜棍,竟如有了生命般,沿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毒蛇般缠上了张胜砸落的棍身。
“铛!”
一声刺耳的锐响,并非金铁交击的闷沉,而是某种高频的震颤。
张胜只觉得一股阴柔诡异的螺旋劲力,顺着棍身疯狂地传导过来,他的虎口瞬间被震得撕裂,鲜血顺着手掌流下,与冰冷的汗水混在一起,那股力道,卸掉了他至少七成的威势。
紧接着,张青的棍子如同附骨之疽,顺势上滑,棍头狠狠地撞在了张胜的胸口。
噗!
张胜如遭重锤,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胸口的骨头仿佛都裂开了,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却是带着血丝的唾沫。
他败了,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同样的出身,同样的武功,甚至可能他比张青在寺中待的时间更长,基本功更扎实,可是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他却像个刚出茅庐的雏儿。
张青缓步走来,从隧道顶部滴落的水珠打湿了他秦军制式的铁甲,却打不湿他那双冷漠的眼睛。
他手中的混铜棍,棍尖点在张胜的咽喉上,冰冷的触感让张胜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的棍法,太干净了。”
张青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评价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物事。
“一招一式,都想着留有余地,想着点到为止。你打的不是人,是木人桩。张胜,你忘了武宗金刚院的师祖怎么说的吗?我们学的是杀人技,不是菩萨经。”
“你……”张胜撑着地,想要爬起,却被那根棍子死死压住,他涨红了脸,怒吼道,“你这已经不是少林的功夫!是邪魔外道!”
“邪魔外道?”
张青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洞中回响显得格外阴冷。
“我告诉你什么是邪魔外道。是在军营里,因为一袋粮食,就能让你的同袍在背后捅你刀子。是在战场上,你所谓的正道仁义,换不来敌人半点的慈悲。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将军们,用我们的命去填一个他妈的功名簿!”
他俯下身,凑到张胜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少林寺的斋饭,养不出将军。那里的规矩,也换不来官印。我想要的,佛祖给不了我。但秦王可以!”
张胜不为所动,对张青怒目而视。
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上面交织着他从未见过的野心、残忍和一种,疲惫的疯狂,早在无名城之时,他就该一棍将对方打死,不然也不至于有后来的事。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张胜的脑海里。
周围,十几个秦军亲兵已经围了上来,冰冷的铁甲在雨中泛着幽光,手中的兵刃对准了地上的张胜,只等一声令下。
张青直起身子,用棍子轻轻拍了拍张胜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侮辱性的亲昵。